严新传奇(9):复聪少年
曾经是半个聋子的深圳华西公司吊塔司机兰科认识严新是在他堂哥兰强家.那是1983年元月的一个晚上。
“严哥,”兰强正和严新闲聊功夫奇事种种,见兰科也侧着左耳坐在那里倾听,想起了他的耳疾,“我堂弟右耳聋了十多年了,能不能治呢?”
“咋聋的?”严新很关切。
“听妈说,”兰科将刚才还侧着的脸正了正,“我三岁的时候害了一场大病,差点不得活。那以后右耳就听不见了,一点也听不见。”
“我先给你看一看。”严新说着让出自己坐着的沙发,“你和兰强坐一起,摆你们的龙门阵.”
严新坐到距兰科对面两米多远处看着兰科,神情专注。
“你的右耳膜下凹变形,”隔了一会儿,他说,“当然就听不见了。只是,我以前还没治过这类病,今天,只能说是试治,想办法把下凹的耳膜复原。”他叫两兄弟继续摆谈。
“有没有啥感觉?”大约两分多钟后,严新问兰科。
“没有。”
“我再试试。如有感觉,告诉我。”严新还是端坐在兰科对面。兰强见他将双手自然地放在膝头,挺了挺腰。
“有了,有!”大约过了三分钟,正在和堂哥摆谈的兰科嚷了起来。起先,他感到好像有只柔软的手在右耳周围轻轻按摩,并渐渐向耳心收缩,接着感到有只小虫钻进耳孔,在里面不停地转圈圈,痒痒的。他把这感受告诉了严新。
“你不要动了。”严新走到兰科右侧,将右手掌罩在他右耳外三尺远的地方。
兰科觉得右耳膜仿佛被一根细线往外轻轻地拉,有一种令人心慌的舒服。“你的耳膜在向外鼓口。” 严新解释着,“耳膜很薄,弄不好又鼓出来了。要慢慢来。”兰科感到那耳膜在动,在呼吸。突然,他右耳“嗡”地响了。“哎呀,右耳响得很!” 兰科高兴得大叫。
待了一会儿,严新拈了一团棉花叫兰科把左耳塞住,又坐下来和两兄弟聊天。“你右耳因失聪近15年了,听觉神经已经萎缩,反应迟钝,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严新对兰科说,“两个月以内,不要洗澡洗头,免得水汽进入耳孔,不能掏耳朵,如果右耳痒,是正常现象,要忍着点;也不要进药房,因为有的药气对我的功力有影响。这三点是我用气功方法治你耳病的戒律,要记住。做到这三条,听觉就能完全恢复。”
东拉西扯聊了十多分钟,严薪笑着问兰科:“你以前塞住左耳听不听得见?”
兰科恍然大悟,原来以前唯一听音的左耳是塞住的。右耳复聪了! 他成了严新的又一崇拜者。反正商中毕业在家没事,便天天跟随严新。
一天,他跟严新乘公共汽车去中医研究所。一阵拥挤过后,严新抽出手去掏月票,月票夹被人摸了!他将手掌放在脸上思索了一下,拨开人群,径直朝一个背对着他的小伙子挤过去。兰科见严新将手搭在了那小伙子的肩上,小伙子转过脸来,那脸色突然变得如同死灰。一种只有在被突如其来的恐怖和剧痛袭来时才会有的表情泛起在那张灰白色的脸上。他颤抖着手将月票夹递给了严新。
“你怎么知道月票是那小伙子偷的?”下车后兰科问严新。
“我一发功就查出来了。”
“该把那小偷拖下来痛打一顿l”
严新笑了笑,“对小偷,抓住就痛打不是上策。这容易使小偷产生变态心理,站在社会和人们的对立面。今天这小偷不过摸了我一个月票夹,为这小事当众痛打,他可能会因心理的不平衡继续或变本加厉地向社会报复。”
“不打他一顿,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以后还偷。”
“教训教训小偷也要讲究方式。我今天这样教训他,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他刚将月票夹摸到手,以为太平无事了,我却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小偷本来在作案的时候心很虚,加上我是带功拍他肩膀,他连惊带痛中必然晓得遇到高手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刺激。而单是我拍他那一下就够他痛上好多天。这样的教训对他来说,是很深刻的。”
阴雨绵绵,道路泥泞,病人不多。严新趁无病人就诊时,虚掩着门练一会儿功。他端端地站在那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扑地而下。当笔直的躯体运动到中途,突然停住了,与地面成45度夹角一动不动,如同斜插在那里的桩子,兰科见了也想学学,可他身体倾斜不到10度就翘起了屁股。10分钟过去了,严新又往身后倒去,笔直的躯体仍然与地面形成45度夹角一动不动。
有病人来了,是那位从江津来治小儿麻痹症后遗症的高中毕业生,严新不等患者推门,就恢复了常态。“今天到医院来没有拄拐杖?”严新边为来人按摩边问。
“嗯。”
“下雨路滑,走路吃不吃力?”
“注意着走,就不觉得吃力了。”
“每天坚持走路锻炼有三小时吧?”
“有。这两天时间还长一些。”
“锻炼后有没有反应?“
“有时腿感到发胀。”
“这是好现象。”
“还有,腿很热,连骨头里都觉得烧乎乎的。不像从前,一到冬天穿得再厚实腿都是冰的。”
“这证明经络通了。再坚持锻炼,情况会更好。”
患者是位成绩优异的高中毕业生,就因双腿不能自由行走,虽然高考中榜,还是深造无门。他父母慕名背着儿子专程从江津来重庆中医研究所求严新医生治疗,不到一个月,依赖双拐生活了10多年的他已能徒手走上四楼就医。
“你刚才练的是啥功?”病人走了,兰科见无人来,又将门掩上问。
“这是一些基本功。”严新答着,走到窗边,仰头向着窗外的天空。兰科见他半张着嘴在作深呼吸。
他转过脸,双手捏放在腹下在屋里踱步。一种声音从他体内传出,像是浓雾漫漫的长江尽头驶来一艘汽笛鸣鸣的轮船。他的嘴并没有张开。他站住了。“呔!”“嗒!”“呔呔呔呔嗒!”一连串短暂而奇特的声音从他口中爆出,十分呼亮。兰科担心声音传出引起门外行人的注意,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到门边的窗口。奇怪的是,窗外楼道里人来人往,却没有因这响亮的声音驻脚观看。
“屋外的人听不见这声音。”过后,严新对兰科解释。“这是以发声为表现形式的一种练气功方法。越近的地方,越不能听见这种声音。而在几十里以外,可能这声音会很大。这功是一位老师爷教的,叫龙吟功。老师爷发功时,声音可传到几百里外。”
“咳!”练了功,严新从嘴里吐出一口翠绿色的口痰。
“痰咋是绿的?”兰科见了,惊奇得瞪大了眼睛。
“练功中出现的千奇百怪的事不少,很多都无法解释。因为人体是个很复杂的系统。”
兰科跟随严新饱观奇事饱听奇闻。他想不到又有一桩好事在等着他。
七星岗坡上一间陋室中,严新在为一位老太婆和小女孩治病。兰科目不转睛地望着带点微妙动作发功的严新。
“兰科,你是不是头常痛?”严新突然问起局外人来。
兰科愣了。“他怎会知道我常头痛?这事连堂哥也不知道啊。”他想。
“我看到你头上、身上到处都是淤血,是不是常跟人打架?”严新又问。
“对,对!我就是爱头痛。不是左头痛,就是右头痛,痛得很怪,突然一阵痛,痛得很。但一会儿屁事没有,医生都查不出原因。睡眠也不好,常做恶梦。打架这事,...是有些爱好。可我身上的淤血呢?”兰科说着挽袖新裤到处看。
“淤血在体内,你咋看得见?我现在把淤血化了才行,不然入了会出危险。”严新说着将双掌心对着兰科,开始发功。
兰科却见两掌心向他的严新突然怒睁圆眼,大吼一声,跃到自己面前,迅速将作刀头的右掌凌空劈了,下来,“嗡”,他脑门遭到沉重的一击,昏了过去。
当晚,严新扶着昏昏沉沉的兰科回到兰强家。
五年以后,每当塔吊司机兰科在深圳市高耸入云的中国银行大厦顶端工作,于清晨或傍晚看见天边出现的暗红色云霞,便忆起了五年前那个难忘的夜晚。“严哥向我劈掌时模样真吓人!”他说。他供职的单位就是以一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威震亚洲建筑业的华西建筑公司。他还说:“奇怪的是,从那夜晚的第二天开始,我的头不痛了,从没痛过,也不做恶梦。深圳的工作这样紧张,三班倒,我没事儿!至于从前失聪的右耳,完全好了。不然,怎会在深圳高层建筑工地的塔吊上混饭吃?”
---------摘选自《严新传奇》